只有他覺得這個謊言是美麗的 (一)

十二年,是一段不短的時間,
生肖走了一個循環,年齡也轉了一個字頭,
可以改變很多事情,也可以改變一個人。

兩個人相處了六年,然後分開了十二年。
但,如果過了十二年都忘不了一個人,那該怎麼辦?

方晴打算年尾和男友結婚了,卻在IG上看到前度卓天朗求婚成功的帖文。
「為甚麼心會覺得痛?」方晴不解。

卓天朗是方晴的初戀情人,他們是同班同學。

從15歲到21歲,
他們一起走過最青春的六個年頭,也是最年少輕狂的時間,
他們之間有過很多歡笑聲,
但同時也有著太多血淋淋的回憶。

方晴一直以為,她和卓天朗分開是因為大家的步伐不同,
但為甚麼十二年後他跟她的婚期會這麼接近?
既然他和她都注定要在同一年結婚,為何身邊的那位不是對方,而是別人?

他們一起的時候年紀還小,沒有討論過人生的規劃,
分開後也似乎很有默契地只互相關注彼此的IG,不曾聯絡過,
這樣各自生活了十二年,卻不約而同選擇在同一年結婚,
是不是代表兩個的步伐其實是一致的?

如果他和她沒有分開過,是不是可以一起走到婚姻的關係?

方晴覺得心痛,大概是從來沒有放低過卓天朗,
那個她最愛,但也互相傷害過的男人,
他說她不懂愛,卻沒有教會她如何去愛,
只留下一堆問題給她,沒有答案。

「男人 你有多痛心  難道沉默對我公允  是你追求娛樂 厭倦受困」

只有他覺得這個謊言是美麗的

.

2006年初夏。

「今天天氣真好,不如你陪我吃午餐。」方晴仰著頭,閉上眼睛享受陽光灑在面上的溫暖。
「天氣跟午餐有甚麼關係?」卓天朗偷瞄了方晴一眼。
「因為今天是晴天啊,你當然要陪我,方晴要有卓天朗陪伴才有晴天啊!」方晴轉過頭來,望向卓天朗笑著說。
卓天朗聽到方晴突如其來的「告白」顯得有些靦腆,「你是女孩子,可否有點矜持?不要把這種話隨口跟別人說。」
方晴很喜歡看到卓天朗彆扭的模樣。「那麼,我以後都只對你說這種話好了。走,去吃午餐了。」方晴拉著卓天朗的手腕就往校門方向走,讓他沒有拒絕的機會。

方晴和卓天朗相識了三年,互有好感,但沒有在一起。
也許,只是還未在一起而已。
方晴是這樣想的。

一天,方晴回到宿舍時看見門上掛著一袋禮物,
滿滿的零食,而且全部都是她喜歡的口味。
不用看裡面有沒有送禮人寫的小紙張,她都知道是誰送的,
一定是霍廷鏗,他送禮的舉動已經持續了半年。
她當然明白他的動機,就是要追她的意思,
她曾經很明確地告訴他,她不喜歡他。

霍廷鏗和方晴,還有卓天朗都是大學的同班同學,
不同的是,方晴與卓天朗中學時雖然不同班,
但因為她和他的媽媽是舊相識,
三年前她們重遇後才發現原來彼此的小孩都是讀同一所學校,
所以她和他相識了,變成遲來的青梅竹馬。

而方晴,不知從甚麼時候開始,偷偷愛上卓天朗。

「你的條件不是我理想的對象。」方晴在第一次收到霍廷鏗送的禮物時,就在Whatsapp拒絕他。
「未試過,你又怎知道我們不適合?」霍廷鏗很快就回覆了。
「但我不喜歡你。」方晴不喜歡死纏爛打的人。
「但我很喜歡你。」可惜霍廷鏗似乎不打算輕易放棄。
方晴有點生氣,「所以呢?」
「所以我會讓你愛上我的。」霍廷鏗滿滿的自信。
「如果我不想呢?」方晴不懂為何霍廷鏗這麼堅持,明明他們只是普通同學。
「這刻你或者還未喜歡我,但不能阻止我追你啊。反正我還是會追求你的。」
「隨便你,不要說我沒有給你警告,你遲早會後悔的。」

霍廷鏗在迎新營第一次看見方晴時,並沒有特別留意她,
覺得她是個有點高傲,又有點冷酷的女生,
直到他看見她對他笑,那個不經意地展露的笑容,
讓他覺得很親切和溫暖,是他喜歡的類型。
就這樣,他有了接近她的衝動。

霍廷鏗花了一個學期的時間,
有意無意地跟方晴聊天,上堂坐在方晴附近,
又經常找借口請教方晴課堂上的問題,
原本方晴都沒有推搪,
霍廷鏗問她甚麼,能答的她都答了,
霍廷鏗想聊甚麼,她聊得上的她聊了,
她不是沒有懷疑他的動機,但她以為是自己想多了。

直至霍廷鏗開始送禮。
而且是每天都送。
方晴不能再跟自己說,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在宿舍送禮這件事,並不罕見,
但始終會引起一些小哄動,
很快地,已在同學圈中傳開去,
連卓天朗也聽聞了。

「你最近拍拖了?」卓天朗想了整整一星期才敢問方晴。
「沒有啊,別聽其他人胡說。」方晴
「聽說霍廷鏗追你追得比考試還要勤力,你不心動嗎?」卓天朗不在宿舍住,但霍廷鏗追方晴的事已經傳遍全班,他怎會不知道。
方晴望著卓天朗一臉認真地說,「你覺得我是不是應該心動?」
「問我幹甚麼?你不是一直想拍拖嗎?現在難得有人肯追你,不如答應他吧。」
「難得有人追⋯⋯你怎麼講到我沒有人追求似的?你怎麼就不追我啊?」方晴有點鬱悶。
「我是為你好,我又沒有霍廷鏗哪麼帥氣和有錢,還是不要耽誤你好了。」卓天朗不願意正面回應方晴。
聽到卓天朗迴避自己的問題,方晴有點生氣,「你有甚麼比不上霍廷鏗?你比他好得多!你若為我好,就應該幫我趕走他啊。」
「大家都說他對你很好,這樣不好嗎?」卓天朗說得很沒所謂的。
「對我好不代表我就要喜歡他啊,我也有權選擇的。」方晴期望卓天朗會吃醋,可惜卓天朗的反應完全不在她的預期內。
「你再揀下去,小心很快就不是你揀人,是人揀你了。」卓天朗努力把自己的情感藏起來。
「卓天朗,你就這麼渴望把我推到霍廷鏗那裡嗎?」方晴真的要生氣了。
卓天朗沉默一下,「嗯,我都是為你好。」
「我不想跟你說話了,我回宿舍。」這是方晴第一次在卓天朗面前鬧脾氣。

卓天朗不喜歡方晴嗎?不是。
可能是欠缺一點自信,令他不敢說些甚麼。
可能是太過在乎,才害怕連朋友也當不下去。
可能⋯⋯可能是他也不肯定自己的喜歡是否足夠把方晴追回來吧。

沒法忠於自己的情感,
只能為她選擇比自己更好的人。

沒有人能夠預知卓天朗這樣做是對還是錯,
卓天朗和方晴只能按著這個開首一步一步走下去

「餘生交給將來別個他  哪有爭取的資格  難獻奉更多只能退下」

.

待續⋯⋯

.

—— 今天要聽 許靖韻 ANGELA HUI / 林奕匡 PHIL LAM《別為我好 (我未夠好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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